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陪孩子

尚未接近中午時分，陽光已經破出雲層，Skyhorus走進來，一臉的憂慮。他說，發文的歐姐病了，趴在桌上動彈不得，地上有一堆嘔吐物。這個很憂鬱的大男孩，其實很體貼別人，他擔心著歐姐的身體，不知能不能負荷得住病菌的侵襲。

歐姐的狀況我略有耳聞，看起來約莫四十出頭，是一位長期洗腎的病患。為什麼洗腎，倒是還沒人告訴過我。確認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事之後，忍不住打聽，歐姐為什麼會開始洗腎？他說，其實歐姐本來沒事，是因為生完小孩之後，莫名其妙的就必須洗腎，小孩今年高一，她已經洗了十幾年。Skyhorus說，所以她對小孩很好。我問，因為孩子是用命換來的嗎？他說，不，歐姐說，因為她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時間陪孩子。

胸口悶悶的，眼眶熱得難受，可是又不能讓淚掉下來，免得害這個大男生尷尬。好令人心酸的一句話。洗腎病患的身體真的是很虛弱，洗腎過程又得小心翼翼，因為有很多感染危險，這些，之前在臺大醫院時，受過嚴厲的告誡，只要一個不小心，就是生離死別。

當了媽媽之後，才能深切體會一個女人的韌性可以有多大，才能實在明白一個母親可以多麼容易感到滿足，只是，因為有了孩子。歐姐忍著洗腎的艱辛痛苦，只因想陪著孩子長大，而我也可以猜想到，只要孩子每天給她一個微笑一個擁抱，那麼她就會為她所做的一切感到欣慰、值得，而能繼續堅持下去。

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陪孩子？即使眾神保佑，我平安終老，然而孩子會在什麼時候，以何種形式離開我？晚上吃飯後，在遠百的電扶梯上，我看著小傢伙掙脫我們的牽握，一階一階要自己爬上頂端，孩子的爹把手伸過來握住我的，他說，早點習慣他的離開吧！心裡有種酸澀，不知道用什麼文字，可以準確訴說。